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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小說經常不按時間發展次序去安排情節,中國小說則與之相反,在情節上特別注意其完整性,常常是抓住一個主人翁,使故事以此主人翁為中心順序逐步展開,線索主次分明,情節有頭有尾。《浪淘沙》即採取中國小說的傳統寫作方式來組織情節與經營結構。大河小說的時間、空間、人物均較一般小說為長、為廣、為多,如何妥善運用技巧,透過線索將各個人物勾聯結合在一起,使小說敘事結構序列完整,並且成為一個充滿生命的有機體,發揮感人的力量,對作者來說乃是十分艱鉅的任務與挑戰。

結構主義者之所謂「結構」是由關係來刻劃的,而一切關係最終都可以還原為二項對立關係,並且每個成份、元素、事件、舉動……等,都根據其於對立關係中的相對位置,被賦予一定的意義。當然,猶如李維史陀將人類的飲食劃分成所謂的烹調三角形,簡單的對立關係進一步複雜化,使得原先單純的二元空間關係,上升為三元化乃至多元化,更從平面變為立體。東方白《浪淘沙》即如同結構主義的三元化,主要是敘述丘雅信、江東蘭、周明德等三個家族的故事,掌握住三位主角的彼此關係,當可透徹瞭解《浪淘沙》的故事情節和藝術結構。三位主角分別代表福佬、客家人、福州人三個族群,看似三者各自獨立,互不相干,實則東方白思維清晰,運用以下線索,巧妙地將以上三個小說的主人翁牽連在一起,結合成一個脈絡分明的、有效的「系統」,使整部小說的敘事結構變得豐富、集中、緊密、嚴謹而完整,產生引人入勝的戲劇力量。

(一)首先,丘雅信「淡水女學」畢業後至日本學醫,於赴日船上初遇同樣赴日留學的江東蘭,又於園遊會與江東蘭重逢,結識江東蘭早稻田大學同學林仲秋、彭英;學成返台,派往台中屯仔腳醫療所服務,結識尤牧師及其雙胞胎女兒妙妙、娟娟;後經詹渭水醫師作媒,與彭英結婚,江東蘭夫婦、尤牧師夫婦、淡水女學校長金姑娘皆出席婚禮。

(二)其次,周明德入新竹中學,英文老師即江東蘭;周明德自菲律賓回到台灣,經江東蘭、丘雅信牽線,與前述之尤妙妙結婚。

(三)再者,周明德與江東蘭妻兄陳新曾為開南中學同事,跟江東蘭一直保持聯繫,當江東蘭赴美進修,途經溫哥華,故由周明德負責接待,並安排拜訪丘雅信以及金姑娘,江東蘭、丘雅信、周明德、金姑娘於多年後重逢,相約第二年中秋一起返鄉過節。藉由丘雅信與江東蘭、江東蘭與周明德的交會,以及三家之互相交錯,情節生動而曲折,構成《浪淘沙》的整體敘事結構。

(四)值得一提的是,江東蘭、丘雅信、周明德、金姑娘四人於數十年之後回到台灣,重遊淡水舊地,隔天遊北海岸,夜宿小說起始之地──澳底,暢談回憶及快樂的代誌,興起諸多感慨,顯示作者對現實人生的接納以及對美好未來的嚮往,具有「以有限表無限」的藝術作用,也把作品的哲學意義提升到一個新的層次。如此情節安排,可謂前後照應,為這部鉅構做了一個完美的結束,使得《浪淘沙》的敘事結構取得最後的平衡與完整性,其構思不可謂不精巧縝密,足見東方白對於小說敘事結構經營之匠心獨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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