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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詩,比起寫散文或小說都需要更大的才情,寫詩是莊嚴、偉大的事。多年以來,我一直是新詩的愛好者,欣賞著詩人們在文學上多樣的追求與創造。

然而1960年代,新詩因為在精神上接受了西方現代主義及極端的個人主義,導致內容上意識混亂,思想不清,逃避現實,語言上亦晦澀怪誕,讓人在欣賞上不得其門而入,難以真正進到新詩的世界。到了1970年代初期,台灣文壇開始以客觀的態度、冷靜的文字,剖析玩弄語言以掩飾內容貧乏、空虛的新詩,使得詩人們自覺、反省,逐漸擺脫病態的現代主義的束縛,另闢蹊徑;緊接著,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鄉土文學論戰,台灣文壇完完全全自現代主義的酣睡中甦醒過來了,新詩終於逐漸向生活紮根,關懷社會民生,重建民族風格,摒棄故弄玄虛的伎倆,讓人在賞讀新詩的過程中,引起共鳴,重新獲得快樂、安慰及勇氣。

台灣新詩發展史上,文化大學所在的「華岡」是不容忽視的重鎮。「華岡」新詩創作風氣向來鼎盛,鄉土文學論戰前後,華岡詩人輩出,如渡也、向陽、劉克襄、焦桐……等,均不懈於革除個人主義、形式主義的積弊,並為新詩的再建而努力,其中又以向陽的表現最令人矚目。

向陽於1977年出版第一本詩集《銀杏的仰望》,集子中的二十首「十行詩」,在追求新詩形式的建立上,以及八首「方言詩」在新詩界域之拓展上,可謂成就非凡,充分顯示向陽在新詩這條長路,具有無限發展的可能。1980年,向陽出版第二本詩集《種籽》,裏面收錄的三十首「十行詩」為重要內容,並藉以榮獲國家文藝獎。到了1984年,向陽將十行詩新作,連同《銀杏的仰望》、《種籽》的十行詩,共七十二首,輯成《十行集》問世(台北市:九歌,於2004年增訂二版),這不只是十行詩的集體演出,向陽自云,《十行集》同時也是他心目中真正的第一本詩集。其實,《十行集》對於國內新詩語言、形式、結構均有可觀的成就,它無疑是現代文學史上重要的一頁。

有關向陽由「小站」、「草根」至「立場」三階段的十行詩,詩集中錄有詩人暨詩評家蕭蕭深入的專論;有關向陽創作十行詩的歷程,詩集中作者的〈十行心路〉則敘述甚明,在此不再贅言,茲謹就向陽十行詩的特點,歸納如下:

一、它是最精鍊的文字,嘗試以最少、最優美的文字表現出最豐富的內涵,抒寫生活情感,傳達哲學思想。

二、它有獨創的體式,在同一固定的形式下,使得不同的技巧、精神與境界均有所發揮。

三、它的內容多樣性,有抒情有詠物有敘事,顯示十行詩無限遼闊的可能性。

四、它充分發揮想像力,創造鮮活意象,強調對比,將心中的「意」轉化為「象」,使讀者經由「象」而獲致詩人心中所要傳達的「意」。

五、無論在形式或內容上,都能紮根在生活的土壤中,避免孤立晦澀難以理解的缺點。

六、富音樂性,自然活潑,鏗鏘有致,適於朗讀背誦,可視為漢語韻文音樂性傳統的復興。

總之,新詩由格律詩中解放出來,它可以說是「沒有形式」,全然自由,不論字數、行數、段落、用韻……等都沒有規定,所以它是最簡單同時也是最不容易掌握的文學形式,但由於向陽十行詩的出現,已為新詩形式的建立提供顯而易見的、可貴的貢獻,走出了一條充滿希望的新路。初習新詩寫作者,透過向陽的十行詩,對於新詩語言、形式、結構的認識與學習,必有極大的助益。

向陽《十行集》出版次年,其與十行詩並駕其驅、深受矚目的方言詩,亦輯為《土地的歌》(台北市:自立晚報)與讀者見面,以上二詩集之問世,確為台灣文學史1980年代令人津津樂道的不朽盛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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