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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7782374_m.jpg ﹝ 臺北市:遠流 ﹞

(一)增進兩岸彼此了解

 七十年代以「拒絕聯考」衝撞臺灣教育體制而聞名的吳祥輝(1955-),一向關心臺灣的未來發展,在二十一世紀初,他遠赴屢獲全球競爭力第一、遙遠的北歐國家芬蘭取經,停留兩個月,返臺後完成《芬蘭驚豔》,交出一張亮麗的成績單,接著再接再厲,又連續出版了《驚嘆愛爾蘭》、《驚喜挪威》,開拓「臺灣識別」與「臺灣價值典範」的新視野,令人刮目相看。

以上「國家書寫」三部曲,其文體是一大特色,它既非歷史書,也不是旅遊的深入報導;卻也是歷史書,以及所謂的遊記。作者事先下功夫研究該國的歷史、地理、政治、經濟、教育、文化……等,再實地了解、印證、發掘、整理、歸納,並且不時與臺灣並立比較,充分顯現作者對臺灣這塊土地的關懷以及愛深責切的心情,足以讓關心臺灣未來發展的讀者為之深思再三。

繼「國家書寫」三部曲之後,吳祥輝展開第二個五年寫作計畫──「父子三部曲」,《陪你走中國》(臺北市:遠流,2011年2月初版)即為「父子三部曲」的首部曲。他此次將焦點放在臺灣海峽對岸,分別陪同自己的三個兒子到中國「畢業旅行」,這是「臺灣父親給兒子的畢業禮物」,作者也深入觀察、報導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,跟讀者們分享,藉以增進臺灣海峽兩岸彼此的了解,進而懂得如何彼此相處。

 (二)中國歷史的觀點

 《陪你走中國》足跡以大城市為主,包括哈爾濱、瀋陽、大連、北京、青島、上海、香港和東北黑河,屬華東縱貫線,看來西部內陸應是「父子三部曲」下一部曲的重點。這些都是擁有悠久歷史的城市,書中對於城市本身的近代史說明,所佔篇幅頗多,唯作者顯然有著資料性過強的自覺,除配上許多精美圖片外,亦每每藉由與兒子的問答,或是插敘自身過往的經驗,用以增加此書的可讀性與趣味性,可謂煞費苦心,也形成了特殊的寫作風格。當然,因為有時加入「教導」兒子的篇章,如「阿爸的股票講座」之類,難免使得本書內容不夠統一。

大體言,《陪你走中國》最值得一看的是,作者看待中國歷史的觀點,以及對於中國社會的觀察與批判。比如到了青島,談及把孔子比成蘇格拉底是錯誤的,因為孔子思想和蘇格拉底思想完全不同,孔子講忠恕,蘇格拉底則既不忠君,更不屑王恕,蘇格拉底只要認錯,法庭就會寬恕他,他卻選擇捨生取義,是以中國的蘇格拉底不是孔子,而是孟子。再如到了大清帝國老家東北,作者指出,一般歷史書寫為「唐宋元明清」一以貫之,實則中華是中華,大清是大清,一個是亡國奴,一個是征服者,征服者豈會將亡國奴的名號冠在自己頭上?以「大清帝國」的角度觀之,滿州人不是中國人,卻是中國的主人,「滿為主,漢為奴」才是「大清帝國」的基本史實,所以「中國」是「亡國」不是「易朝」。中國改革開放後,史觀依然「一以貫之」,於是作者自嘲,歷史其實就這麼簡單,但非要整得代代子孫「人傻,時間多」,成天找「證據」來「正名」或「平反」;又因中國歷史久、戰爭多,作者說,「古物博物館」和「仇恨博物館」是兩種中國博物館「基本款」,不像臺灣的博物館常常換展品,辦活動,廣博臺灣人的國際觀,讀之令人會心一笑。

 (三)對中國社會的觀察與批判

 對於中國社會的觀察與批判,作者本乎理性,謂,「中國國民素質的提升,遠遠趕不上經濟成長的腳步」,由瀋陽機場行李轉盤旁的「吐痰男」和「吐痰女」接二連三,以及哈爾濱簡便的交通工具──三輪馬達車在人行道有障礙物過不去,馬上原地九十度右轉,車頭垂直對著車道,以至於人見人躲,可窺知一二。看見中國的孩童脖子上總打著一條紅色小領巾,作者指出,這就是軍國主義思想教育的標記,無異於教孩子與世界為敵。

在上海,作者觀察到,五星級飯店或商業大樓,棟棟格局大氣,金碧輝煌,走近一看,建材低劣,細節粗糙不堪,設計基本上是山寨版,仿個模,裝個樣。談到中國「蟻族」,其形成因素不只是「房價高」,更是「房價飆」,飆不停,所謂「蟻族」的基本定義為「受過高等教育」、「低收入」、「聚居」,繼「農民」、「農民工」、「下崗職工」,成了中國第四個「弱勢族群」。關於中國要把上海打造成亞洲和世界最大的國際金融中心,作者認為可笑,因為國家不具備國際公信力,貨幣和資訊沒有自由化,法制不健全,政府不清廉,沒效率,社會信任度低,絕非國際金融中心的成就之地。再者,一般中國人對於「城市大」普遍有種光榮感,殊不知世界上宜居的城市都非「超級城市」,上海給予作者的觀感是:「經濟大國」和「最窮的經濟大國」合一,「超級城市」和「最不具備城市條件的大都市」同體,此一比方令人印象深刻。

關於如何與中國人相處,作者提出警告,在中國拍胸脯保證沒問題的,一個都不要相信;這不是惡意,而是價值觀不同,應注意避免誤解。而中國的不民主,作者最為在意,由全球網路搜尋巨人「谷歌」(Google)撤出中國,即可對中國之高壓統治看出一些端倪,書中進一步指出,全中國的外商,包括臺商,百分百受到長期監視,不會有任何一家例外。至於兩岸的未來發展,作者的結論是:為日本和美國競爭的時代,臺灣是被領導者,乃價格取向;為中國競爭的時代,臺灣將成為領導著,乃價值取向;臺灣人可以幫助中國人「和平、民主、救中國」,中國只要實現民主,就會成為世界上偉大的國家。

然而,《陪你走中國》的部分篇章,直接摘引中國新聞報導,例如寫中國官場的貪腐淫亂,作者就明顯使用兩頁的剪報資料,就報導文學言,其資料之堆砌未免超過。

 (四)送給中國朋友的禮物

 作者謂,「國家書寫」三部曲是「送給臺灣人的禮物」,《陪你走中國》是為臺灣人準備的「送給中國朋友的禮物」。由於以「時代守夜者」自我期許的作者之直言以及批判,《陪你走中國》一書恐怕難以見容於中國官方,但無論如何,《陪你走中國》堪稱別開生面的「中國學」,確對臺灣海峽兩岸的知己知彼,有其一定的貢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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