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東坡自元豐三年至七年(公元一○八○年至一○八四年),時年四十五至四十九歲,因「烏台詩案」貶居湖北黃州,蘇軾築雪堂於東坡,自號
東坡 居士。這段時期,東坡詩文傑作眾多,如〈記承天寺夜遊〉、〈赤壁賦〉……等皆是,為蘇軾文學事業的巔峰期。而且他進一步致力於詞之寫作,既然在仕途上遭受挫折,其作品乃走向超曠風格,此種精神正是他不能有為之時,自我慰解之妙方,值得我們深入體會。
如元豐五年,蘇東坡〈定風波〉小序謂:「 三月七日 ,沙湖道中遇雨,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狽,余獨不覺。已而遂晴,故作此。」詞云:「莫聽穿林打葉聲,何妨吟嘯且徐行,竹杖芒鞋輕勝馬,誰怕?一蓑煙雨任平生。 料峭春風吹酒醒,微冷,山頭斜照卻相迎。回首向來蕭瑟處,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晴。」雖然遇雨掃興,酒醒微冷,顯得人生無趣,但東坡不拘泥於此,隨即心念一轉,揚棄悲哀,但覺自然有情,彩霞滿天,內心一片平和寧靜,也無風雨也無晴,生命中的風風雨雨,再也不能影響到他,這是何等曠達的胸襟!
又如元豐七年的〈鷓鴣天〉:「林斷山明竹隱牆,亂蟬衰草小池塘,翻空白鳥時時見,照水紅蕖細細香。 村舍外,古城旁,杖藜徐步轉斜陽。殷勤昨夜三更雨,又得浮生一日涼。」黃昏時分,杖藜徐步,欣賞鄉間美景,學習陶淵明「即事多所欣」的樂觀,心安隨緣,凡事往好的一面去想,不要老是鑽牛角尖,要能擺脫人生中的是是非非,那麼昨夜三更的豪雨,就不但不惱人,反而是帶來「浮生一日涼」的快樂了。
雖然社會擾攘紛雜,但我們如果也能像東坡一樣破除我執,懂得隨遇而安,以順處逆,轉換心情,尋求自我提升與超越,生活不就愉快多了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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