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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7795795_m.jpg ﹝ 紀州庵新館 ﹞

身兼文學家、出版家、編輯的林海音(1918-2001),父親乃苗栗頭份客家人,母親是板橋閩南人,她出生於日本大阪,成長於中國北京,1949年國民政府遷台,林海音與丈夫一起回到故鄉台灣,長期從事新聞及出版事業,對推廣台灣文學可謂不遺餘力。

她在五○年代擔任《聯合報》副刊主編時期,提攜許多創作人才,如鄭清文、黃春明、七等生、林懷民……等,並鼓勵日據時期作家重新寫作,如楊逵、鍾理和、鍾肇政、文心、陳火泉、施翠峰……等,努力扶植本土文學的發展,林海音可說是推動台灣文學的重要人物。六○年代更創辦《純文學》月刊及純文學出版社,出版了許多優秀的文學作品,堪稱台灣第一個文學專業出版社。文學創作上,林海音以北京城為時空背景的長篇小說《城南舊事》,更是兩岸三地知名著作。即便到了晚年,林海音仍舊熱衷文藝活動,成為兩岸文學交流的重要橋樑。

林海音辭世8年,國立台灣文學館於2009年8月推出「穿越林間聽海音——林海音文學展」,鋪展其人生歷程、文學活動、出版著作與終身貢獻,映現林海音動人的文學風景,以及秉持理想的生活質地。為使台北民眾近距離領略文學人物的風範與成就,台北市文化局與國立台灣文學館特擇取原展覽精要,移師至台北城南「紀州庵」新館,於2010年4月底至8月初再次展出「林海音文學展」。位於台北市同安街底的紀州庵新館,是台北市政府在日治時代古蹟「紀州庵」(原是平松家族經營之日式高級料理亭)旁邊興建的三層樓仿古建築,也是推動紀州庵成為台北文學地標的一個起點,「林海音文學展」於此展出,誠然饒富意義。「林海音文學展」內容包括:林海音親筆手稿、往來信札、重要文件複本;出版著作;北京城南胡同模型;《城南舊事》廣播劇與生涯紀錄片播放;住家客廳與何凡書房等當年場景模擬;生平大事年表……等。林海音一生軌跡具現其中,別有情味與啟發。

日前至「紀州庵」新館參觀此一文學展,重溫林海音的文學足跡,此外,看了作家們談林海音的影音以及林海音紀錄片介紹,對於 林海音 先生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。尤其是林海音於1953年至1963年主編《聯合報》副刊,成就非凡,寫下台灣文學史重要的一頁。可是1963年,林海音突然因故離開主編十年的聯副,時年四十五。關於這件事,林海音和丈夫名專欄作家何凡一直低調以對,絕口不提。不過,「穿越林間聽海音——林海音文學展」對於以上的去職,總算有了比較清楚的交代。

原來,林海音辭去《聯合報》副刊主編一職,源自「船長事件」。1963年4月23日 ,聯合副刊登出一首短詩,題為〈故事〉,作者「風遲」,本名「王鳳池」,原詩如下:「從前有一個愚昧的船長∕因為他的無知∕以致於迷航海上∕船隻漂流到一個孤獨的小島∕歲月幽幽,一去就是十年的時光∕他在島上邂逅了一位美麗的富孀∕由於她的嫵媚和謊言,致使他迷惘∕她說要使他的船更新,人更壯,然後啟航∕而年復一年,所得到的只是免於飢餓的口糧∕她曾表示要與他結成同命鴛鴦∕並給他大量的珍珠瑪瑙和寳藏∕而他的鬚髮已白,水手老去∕他卻始終無知於寳藏就在他自己的故鄉∕可惜這故事是如此的殘缺不全∕以致我無法告訴你那以後的情况。」這首押韻的新詩,敘述一位船長,因無知迷航後漂流孤島,而後被島上美麗的富孀吸引,竟忘記自己的家鄉。詩中「船長」的角色,被當年警備總部認定隱射蔣介石和國民黨的無能。「林海音文學展」紀錄片中,後來擔任聯合報副董事長的劉昌平談及此事,謂總統府高層當天打電話給聯合報發行人王惕吾,要報社針對此事,先行內部處理,否則將來一旦追究下來,很難解決。王惕吾將上述情事告訴劉昌平,劉昌平再轉達林海音,結果林海音很乾脆,毫不猶豫就立即表示辭意了。於是,林海音辭掉主編職務,原作者王鳳池卻以叛亂罪名坐牢數年。這一件文字獄,知道的人不多,有人稱之為「林海音事件」或「船長事件」。

關於「船長事件」,林海音傳記僅僅輕描淡寫帶過,論者指出,此一涉及當年文藝政策與白色恐怖的公案,若能有更細節的敘述,將可俾益許多後來的研究者。何凡事後曾回憶:「在那個年代,這種事可大可小,能平安解決就好了。我們能做的事很多,不做這件事,可做那件事。」很久以後,林海音對鍾肇政說:「這次的事情,使我真正體驗到的是吞下眼淚是什麽滋味!我是喜歡笑的女人,但是喜歡笑的人,大半也喜歡哭,我不例外,我像一隻受了委屈的鳥,本應當大哭一場的,但硬是把眼淚吞下去了。」

能夠像林海音這樣把作家們邀請到家裏,使得客廳彷如「半個文壇」的昔日風華,終究成為台灣文學史不朽的一頁,而身在民主開放、言論自由乃至於百無禁忌的時代,看著「林海音文學展」所陳列史料之中,那1963年4月23日 《聯合副刊》左下角,刊出〈故事〉這首詩的小方塊,想起當年的副刊編輯與作者,竟為此付出慘痛的人生代價,怎不為之噓唏啊!※

277795799_m.jpg ﹝ 林海音童話集 ﹞

277795803_m.jpg ﹝ 林海音手稿 ﹞

277795808_m.jpg ﹝ 城南舊事 ﹞

277795812_m.jpg ﹝ 純文學書屋 ﹞

277795815_m.jpg ﹝ 展覽室 ﹞

277795820_m.jpg ﹝ 影音:鍾鐵民談林海音 ﹞

277795823_m.jpg ﹝ 林海音結婚照 ﹞

277795828_m.jpg ﹝ 宴請作家 ﹞

277795832_m.jpg ﹝ 何凡、林海音伉儷 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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