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﹝井之頭公園門口知名的燒烤店「伊勢屋」,生意興隆。﹞

春季赴日見學,自群馬縣前橋市回到東京都,這是星期日,學生們興高采烈地去迪士尼樂園,我們則有一整個下午與晚間可以自由行。由於東京幾個熱門景點如淺草觀音寺、明治神宮、二重橋皇居、東京鐵塔、上野公園、都廳、隅田川、台場……等都已去過,於是選擇從新宿驛搭乘橙色中央線電車,往西行,到郊區的吉祥寺和三鷹市走走。

橙色中央線電車班次密集,分為特快車和慢車,停靠站各不相同,但車班電子儀表板顯示清楚,稍加注意便不會搭錯,的確可以節省乘客寶貴的時間。由新宿驛搭電車到吉祥寺和三鷹市,單程車資都是210日圓,不到十五分鐘就抵達武藏野市的吉祥寺驛,車站周邊人來人往,但完全沒有東京市區擁擠的感覺。

我們先到車站附近的「OIOI」丸井百貨公司逛逛,因為外面下著小雨,店員便體貼地在紙製購物袋外面加上防濕的透明塑膠套,讓顧客感覺很窩心。該公司的廁所不算豪華,洗手槽則頗先進,烘手的風口就在水龍頭對面的洗手槽內側,洗手烘乾二者共構,十分方便。沿著「OIOI」丸井百貨旁小巷往前走,沿路都是小商店或西式餐館、咖啡屋,很快即抵達東京第一座西式公園──「井之頭公園」。公園門口知名的燒烤店「伊勢屋」,生意興隆,在門口等候購買一串八十日圓的燒烤入園去吃的遊客相當多。我們在伊勢屋吃了牛肉、雞肉、雞內臟、甜玉米燒烤,以及冷豆腐、白飯、餃子,口味不差。不像其他在地人,人手一杯啤酒或梅酒,兩人總共才花了1390日圓,很划算。只可惜店內煙霧瀰漫,不堪久坐。

雨停了,陽光透亮,一進井之頭公園,看到來自印度的街頭藝人表演,復前行,即是「井頭池」。由於風景優美,小徑上不時有人立著畫架在寫生。池邊遍植梅樹、櫻樹,惜四月中下旬,花期已過,然高大的楓樹長出嫩綠的新葉,青春少女一般,吸引遊客的目光,由此不難想像此地秋天楓紅之美也。池中備有雙人踩踏前行、天鵝造型的遊船,池旁亦有鳥類及生態園區,可供戶外教學之用。這兒除了處處可見的烏鴉、野鴿外,我們也在池邊看到一對卿卿我我的鴛鴦,清涼空氣中,靜靜欣賞牠們的悠閒、美姿,內心充滿幸福感,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呀!

由公園往西走,林蔭頗濃,經過日本「頹廢派」作家太宰治(1909-1947)與愛人「山崎富榮」連袂投水自盡的「玉川上水」,此地已是三鷹市轄區矣。穿越運動場,未久,宮崎駿漫畫迷喜來朝聖的「三鷹森吉卜力美術館」映在眼前,然時間所限,未進入參觀,因為我們要趕在天暗下來之前,到達三鷹市禪林寺內的墓園,憑弔英年早逝的太宰治。從三鷹森吉卜力美術館附近,越過馬路,再往西南方向走,這兒是「下連雀區」,一大片一大片都是獨棟式、二三層樓的住家,巷弄窄小,一律是單行道,但因居民配合,路邊完全禁止停車,行走其間,反而相當放心、舒適;加以家家戶戶小小的庭園花木,莫不悉心修剪整理,正值春日,花開得五顏六色,看來賞心悅目極了,此乃台北天母一帶所望塵莫及的。不時的,還有精巧的花店、舊書店、藝品店等點綴其間,帶給散步的遊客意外的驚喜。

接近三鷹路,詢問店家、路人,都知道「太宰治之墓」如何前往,所以我們很順利就找到禪林寺。寺前三層樓高的老松樹下立著「葷菜不許入山門」之巨碑,此地為酒徒太宰治生前常來之處,未知他來時有無遵守清規?進入靜謐的寺內,墓園入口告示板上貼著明治時代文豪「森鷗外」(1862-1922)的遺書,也標示了太宰治與森鷗外的墓園編號。我們按圖索驥,終於來到以小說《斜陽》與《人間失格》聞名於世的太宰治之墓,墓碑前除了鮮花之外,尚供著數瓶開了的清酒、燒酒,顯然是忠實讀者前來憑弔所留下的。此刻接近黃昏,不免想起太宰治猶如低吟古老美好日本的輓歌,道盡戰敗下「大日本帝國」子民的心聲,引起廣大共鳴迴響的「毀滅美學」經典名著《斜陽》,其中四重奏般的人物,令人難忘,即象徵日本古老傳統之美的貴族母親、自我毀滅的弟弟直治、反抗傳統道德的姐姐和子,以及頹唐、放浪性格的中年作家上原,這些人物一如書名所含的意義,即將凋落,然又充滿了淒美與悲涼,怎不教人感慨萬千。相較之下,太宰治斜對面森鷗外之墓,未見書迷前去憑弔,由此不難看出,太宰治的作品直到今日,在日本人心中的影響力依然不可小覷。

告別禪林寺,沿商店街往北邊的三鷹驛方向走。晚餐時間,商店街人潮漸多,我們選了一家叫「風風」的廣島燒老店,老闆知道我們來自台灣,顯得特別熱情,主動拿出紙筆,書寫漢字來交談,介紹著產品,自豪地表示此店已有十七年歷史,並且說,如果覺得份量過多,可以打包帶走,還主動幫我們拍照,使我們有賓至如歸之感。終於,我們點了海鮮烏龍麵與明太子細麵,共計1810日圓。其間欣賞老闆在鐵板上面動作流暢地大展手藝,也是一樂。結果我們吃得津津有味,半點不剩,根本用不著「吃不完兜著走」。出了小館,在超市買了佐賀產銷的新鮮草莓,一盒二十個,共398日圓,幾乎沒有酸的感覺,甜度令人驚豔,真是物超所值。接著,至對街百貨公司內的書店參觀,太宰治作品專櫃果然醒目,這時剛好出版一本太宰治寫給友人明信片的專書,包括正反面原稿、內文排版及註解說明等,是專門送給太宰治迷的禮物。走向車站途中,看見路邊的玻璃櫥窗張貼告示,自五月至明年九月,三鷹市藝術文化中心將連續播映大導演黑澤明的三十部電影,影迷真是有福了!由此多少讓我們見識到三鷹市民的文化水準。

武藏野市吉祥寺一帶和三鷹市,整體上,給人整潔、閒適、寧靜、幽美的感覺,而且此地交通便利,生活機能佳,毋怪乎有許多文人、藝術家喜歡住到這裡。在返回新宿的中央線電車上,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,心想,什麼時候台北大都會才會有類似吉祥寺和三鷹市這樣擁有大型公園,人文氣息濃厚,而又適合散步、居住的地區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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