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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散發中國古典文學氣息

日本自平安時代以來,積極吸收中國文化,其古典文學也深受中國影響。《源氏物語》作者紫式部,出生於書香世家,自幼深受兼長漢詩、和歌的父親「藤原為時」薰陶,對中國文學有很深的素養,因此在寫作《源氏物語》之際,除融合日本古傳統、古和歌(日本詩)的精粹,更大量攝取中國史書及文學,於《源氏物語》可看見《詩經》、《禮記》、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、《戰國策》、《史記》、《漢書》、《孝經》、《白氏長慶集》、《遊仙窟》、《昭明文選》等許多種中國古籍的影子,而漢魏六朝以來的民間傳奇,亦或多或少被運用到《源氏物語》當中,與故事情節結合,具有濃郁的中國古典文學氣氛,使華人讀者更覺親切有趣。

(二)與白居易詩文關係密切

綜觀《源氏物語》之受中國文化影響,當以白居易詩文為最,有著不可分割的血肉關係,書中光是引用白居易詩句者,即有九十餘處之多。第一帖「桐壺」即引用〈長恨歌〉開篇,謂皇上專寵眾多妃嬪之中的「更衣」,她出身低微,受到其他后妃的妒恨、誹謗,更衣心情鬱結而生病,但皇上越發捨不得她,越發憐愛她,讓朝中高官貴族不以為然,相與議論:「這等專寵,真正教人吃驚!唐朝就為了有此等事,弄得天下大亂。」消息漸漸傳遍全國,民間怨聲載道,認為此乃十分可憂之事,將來難免闖出楊貴妃那樣的禍來。由此可見紫式部之熟讀白居易〈長恨歌〉,甚至於可以推知,當時讀者應當知曉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歷史典故。天寶年間後期,由於唐明皇耽於淫樂,導致爆發安史之亂,招來慘重災禍,造成綿綿長恨,白居易根據史實,書寫〈長恨歌〉,藉此批評唐明皇的荒淫誤國。當然,《源氏物語》透過此一開篇,道出全書寓意,亦即桐壺帝深愛「桐壺更衣」,或許會像楊貴妃那樣引發動亂,或許會被斬首而斷送一生,即使是追隨威震四方的帝王,如同楊貴妃那樣深受皇上寵愛,死後也只是讓漢皇悲嘆不絕,緬懷芳魂,留下深深遺恨。此一開篇,不但表述帝王寵愛之深,進而說明滔天大禍之甚,諷喻之意甚明。

再者,桐壺帝披覽、品評「長恨歌」畫冊,女官將太君所賜禮物呈請御覽,念及去世的更衣,空想這若是亡人居處帶回來的證物「鈿合金釵」就好了,此即借用〈長恨歌〉之「唯將舊物表深情,鈿合金釵寄將去」,用以表達懷念之情。再者,皇上覺得畫中楊貴妃的容貌,雖出於名家之手,然筆力有限,缺乏生趣,於是想起白居易說,楊貴妃的面龐和眉毛恰似「太液芙蓉未央柳」;此句源自〈長恨歌〉之「歸來池苑皆依舊,太液芙蓉未央柳。芙蓉如面柳如眉,對此如何不垂淚。」桐壺天皇垂淚之餘,復想起曾與「桐壺更衣」朝夕相處,常吟〈長恨歌〉之「在天願作比翼鳥,在地願為連理枝」,共交盟誓,是晚桐壺帝難以入眠,不勝悲戚。可以說,紫式部描寫重點人物的感情起伏,適時運用白居易名詩〈長恨歌〉加以襯托,顯得十分自然,也提升了作品的藝術性。

《源氏物語》在行文中,屢屢借用、引述白居易的其他詩作,如第十三帖「明石」,源氏流放「須磨」期間,與明石道人談琴藝,明石道人謂:「在古昔,『商人婦』彈琵琶也曾感動貴人呢。」此語典出於白居易〈琵琶行〉之「老大嫁作商人婦」。第二十四帖「蝴蝶」,有一天傍晚,久雨初晴,天清人靜,庭前幾株小楓和檞樹青青照眼,源氏自然而然地感到心曠神怡,仰望天空,閑吟白居易詩「四月天氣和且清」,此乃白氏贈駕部吳郎中七兄之詩句,下句為「綠槐陰合沙隄平」。第三十五帖「柏木」,與源氏妻三公主通姦生子的衛門督柏木內心有虧,畏於源氏而一病不起,源氏慨嘆柏木的命運何其悲慘,只是在他人眼中,源氏無疑老來得子,所以源氏拭去淚水,吟誦「五十八翁方有後,靜思堪喜亦堪嗟」,是為白居易自嘲之詩。第五十二帖「蜉蝣」,三公主與柏木所生的薰君,以為心愛的宇治八親王(源氏異母弟)私生女「浮舟」不幸短命而死,悲傷之情無法遏抑,左思右想,心緒繚亂,便獨自吟誦「人非木石皆有情」,此乃白居易〈 李 夫人〉之詩,下句為「不如不遇傾城色」。諸如此類,書中人物無不藉由白居易的詩句,抒發內心情感,引起讀者的共鳴。

(三)賦予更豐富內涵

紫式部《源氏物語》與中國文化關係密切,亦深受白居易文學之影響。從文學觀來看,白居易詩反映時代及社會,描寫生動,音律和諧,力求文字淺顯,婦孺能解,主張寫實主義的社會文學,紫式部接受白居易的文學理念,落實文學根植於現實生活的表現方式,不過紫式部也認為,一切「物語」都是寫人情世態,寫種種心理層面,讀物語自然瞭解世相,瞭解人的行為和心理。是以《源氏物語》包含許多人物的心理描寫,較白氏的社會寫實主義更進一步,試圖呈現內在的「真實」,形成獨特的文學性格,也賦予《源氏物語》更豐富的內涵及其可讀性,堪稱紫式部文學事業的突破性成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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