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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推理小說與愛情小說兩棲作家連城三紀彥(1948-),其代表作《情書》小說集深受讀者歡迎,堪為兼顧商業與藝術的小說典範,其中諸篇作品所蘊含的象徵意義,使得此書饒富餘韻,令人回味再三。

〈情書〉男主角「將一」以前的女友「江津子」迄今未婚,不幸罹患絕症,她寫了一封情書給將一,心地善良的將一於是離家出走,陪江津子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。將一讀小學的兒子「小優」,因父母分開,寫了一封信到雜誌社請求人生諮詢,信中傾訴了他對父親和母親的愛,這也算是一封情書。職業是學校美術教師的將一離家出走之前,他以繪畫代替文字,用指甲油畫於窗戶玻璃上的花瓣,就如同他對妻兒的熱愛,可視為另類的情書。在雜誌社擔任編輯的太太「鄉子」,為了成全江津子於生前和將一結婚的心願,心胸寬大的她改變主意,把填好的離婚申請書交給丈夫,將一十分感動,將信封放在胸前,雙眼閃著淚光,說:「這是情書。我第一次收到這麼棒的情書……」綜觀此篇之敘事,一直圍繞著「情書」,也使得代表真心的「情書」成為美麗的象徵。

〈紅唇〉敘述的是,太太病逝的男主角「和廣」其岳母久藏內心深處的愛情。一生勞苦的岳母,少婦時期曾經暗戀當年戰前常來家中旅館住宿的一位年輕少尉,但少尉愛的是另一位女服務生「阿豐」,岳母內心不能說的秘密,少尉和阿豐完全不知情。岳母多麼希望,也能夠像阿豐一樣,獲少尉相贈一支口紅。直到女兒離開人世,岳母於柏青哥店透過與少尉有幾分神似的女婿,請「和廣」(或愛人)選取口紅來送她,使她彷彿超越時空,實現了年輕以來對於真愛的夢想。這尋常廉價的「口紅」,正是永恆愛情極為鮮明的象徵。

〈十三年後的搖籃曲〉的「我」,無法接受比自己還小四歲的「新次」成為繼父,看見新次整理庭院時,試圖搬移父親生前特地從老家會津運來的大石頭,「我」大不以為然,新次得知坐鎮庭院的大石頭之來歷後,笑著說:「難怪那麼重,原來我在無意間和你父親相撲……」經過幾番周折,「我」終於和新次取得和解,彼此間緊張的關係舒緩了,而且當「我」和兒子於十三年後相認,與父親關係向來不睦的新次,似乎也在十三年後藉由這個猶如父親化身的巨石,和他自己的父親面對面了,新次把啤酒罐丟向石頭,啤酒罐的小孔噴出的白色啤酒泡沫順著石頭流了下來,看起來像是石頭在流淚。這石頭不只成為父親的象徵,而且作者賦予了生命,通篇前後呼應,令人感動良深。

〈小丑〉男主角「計作」總是委屈自己,替人設想,自己內心再苦依然面帶笑容,一付無所謂的模樣。甚至於他假裝自己有了更嚴重的外遇,藉此替突然哭著說「我外遇了」的太太「美木子」掩飾,計作在妻子的外遇對象「皆川」面前,手舞足蹈地唱起〈船頭小調〉,這不也正是為了隱藏自己內心的受傷嗎?特別是小說有一幕,太太美木子在車站附近的十字路口,看見一個年過半百,滿臉塗白,頭上戴著三角帽的小丑被車撞倒而呻吟著。此一「小丑」既是計作的象徵,遇上了車禍,更暗示著計作心理層面的痛苦。

〈我的舅舅〉的男主角「構治」與外甥女「夕季子」只差六歲,彼此產生愛的情愫,唯礙於世俗,兩人之間終究不曾有違悖倫常的行為。夕季子婚後帶了兩個月大的嬰兒來東京找構治,請構治幫忙拍照紀念。十八年後,夕季子的女兒「夕美子」,未婚懷孕,到東京向構治求助,發現構治昔日連拍的照片中,母親夕季子的嘴形正是「我愛你」的日語發音。這些照片無疑成為愛情不滅的象徵,值得深思。

連城三紀彥《情書》的五篇小說,藉由「情書」、「紅唇」、「石頭」、「小丑」和「照片」,賦予愛情與親情的象徵意義,透過隱喻,使作品增加了想像空間,也提高了全書的藝術性,非有高超之寫作技巧,無以致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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