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話題電影
義大利全能演員羅貝多貝里尼自編自導自演的《美麗人生》,不論在藝術成就或票房紀錄上,皆創下亮麗的成績,是近年來難得一見的電影傑作,本片於參加國際影展競賽方面也大有斬獲,不但榮獲一九九八年法國坎城影展評審團大獎,更破天荒同時奪得美國奧斯卡影展最佳外語片和最佳男主角獎,難怪羅貝多貝里尼於領獎時,樂得在台上手舞足蹈。羅貝多貝里尼自此被讚譽為義大利電影國寶,而《美麗人生》亦成為耳熟能詳的話題電影了。日前,再次觀賞《美麗人生》,猶如經過一番心靈洗禮,對於人生也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。
(二)大膽採用喜劇手法
《美麗人生》電影風格極為強烈,觀後莫不留下深刻印象。主要是因為本片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為背景,直接反映猶太人遭受迫害的慘狀,並且向暴力強權提出深沉的抗議。這樣嚴肅的內容,導演卻逆向思考,採取喜劇手法來呈現,著實「大膽」。既是喜劇,其人物之演出乃至劇情之推展,當然極盡誇張之能事,乍看並不習慣,其後則逐漸步入佳境,而對於劇情之「匪夷所思」也得以諒解矣。所幸羅貝多貝里尼的編、導、演皆控制得宜,才使全片不至於因失控而變成了「鬧劇」,所以《美麗人生》在奪得美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之外,居首功的羅貝多貝里尼又獲頒男主角最佳表演獎,可謂實至名歸、當之無愧。
(三)劇情概要
本片時代背景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後,場景是深受著德國強權影響的義大利小鎮,,男主角「蓋多」(羅貝多貝里尼飾)乃猶太裔義大利餐廳侍者,為人積極、樂觀,篤信德國哲學家叔本華所謂的「意志力戰勝一切」,是以他鍥而不捨,終於贏得美人歸,建立幸福美滿的小家庭,不但有了兒子「約書亞」,並且如願開設了一家書店,取得了富有的丈母娘的諒解。人生的一切似乎都這麼幸福、美好,未料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,蓋多因是猶太人,所以備受歧視、欺凌,更在兒子約書亞生日的這一天,父子二人一起被解送集中營,其妻獲知之後,有如晴天霹靂,然仍堅持同往。
集中營如同煉獄,蓋多為使約書亞擁有快樂童年,於是謊騙兒子,此次進入集中營係報名參加一項有趣的遊戲,其規則包括:「不喊餓」、「保持安靜以免被飾演壞人的軍人發現」、「不吃棒棒糖或冰淇淋」……等等,表現好就加分,一旦違規便扣分,如此最先取得一千分者即可獲勝,獎品是一部「坦克車」(約書亞最喜愛的玩具即為坦克車)。年幼無知的約書亞不疑有他,非常認真的投入這一場遊戲,因此絲毫不覺集中營生活之苦之恐怖,終而逃過與其他孩童、老人慘遭瓦斯毒殺的浩劫。
到了軸心國戰敗前夕,納粹大開殺戒,蓋多不幸死於槍下,約書亞卻渾然不知,仍沉迷於遊戲之中。當美軍坦克進城,約書亞以為遊戲結束了,而興高采烈的他也贏得了第一名以及獎品──一部真正的坦克車。最後,約書亞平安回到母親懷抱。直到長大成人,約書亞才了解,為使他擁有一個「美麗童年」,父親真是煞費苦心。
(四)反映猶太人受害的慘狀
《美麗人生》之所以引起諸多討論,成為話題,主要應是本片直接反映猶太人遭受納粹迫害的種種。戰前,「蓋多」的舅父,其白馬被指為流著「猶太血統」的壞馬而遭不明人士漆成綠色,,此一「綠馬」給予人非常強烈的心靈撞擊,然而蓋多也正是騎乘此馬,在宴會中眾目睽睽之下,載走美麗的公主(即其愛妻),這一幕著實令觀眾難以忘懷。又,二次大戰初期,蓋多因係猶太人,常被監視、約談、找麻煩;他的書店鐵捲門遭到噴漆,留下侮辱的醜陋字眼;鎮上有些商店索性張貼這樣的告示:「猶太人與狗禁入」。到了大戰後期,納粹變本加厲,猶太人被關入集中營勞改,沒有勞動力的老人和孩童一律予以屠殺,他們往往是被送入澡堂,再施以瓦斯毒殺,其遺體甚至被加工做成肥皂、鈕釦、地毯……等等,簡直令人毛骨悚然。
這樣的內容,對於西方人的衝擊顯然超過東方人吧!不過,曾被列強殖民過、被日本侵略過的中國人看了也應該心有戚戚焉吧!
(五)「無聲」猶勝「有聲」
編導在片中大量運用「謎語」,增加全片的可看性,可惜的是,由於東西文化背景的差異,有某些趣味是我們所難以體會的。唯其中有一則謎語,關係著全片的主題,題目為:「說出我的名字,則我立即不再存在。」謎底是:「沉默」。此一謎題在片中出現了兩次,編導此舉必然意有所指。所謂暴政之下,求生之道唯「沉默」而已。遊戲中的約書亞即因保持緘默,才未被德軍發現他的猶太人身份。實則被迫沉默,乃是另一形式之迫害,具有深一層的象徵意義。編導此種「無聲勝有聲」的諷刺手法,其運用之妙,令人讚嘆!
(六)歌頌愛情與親情
《美麗人生》表現的愛情與親情,可謂感人肺腑。蓋多的妻子家境好,但為了愛情,她毅然捨棄豪門,下嫁沒錢沒勢、徒有滿腔熱誠的蓋多;當丈夫和兒子被押入集中營,她雖非猶太人,可免入獄,她卻堅持同往,與丈夫兒子共患難。而丈夫蓋多在集中營,藉用難得的機會,透過廣播向妻傾述思念之情,播放其妻最愛聆聽的歌劇。另外,蓋多為了讓稚子擁有快樂童年,苦心設計遊戲,使兒子關在集中營卻不以為苦,此種親情怎不令人稱頌!只是蓋多終究喪命於納粹槍下,怎不喟然!
(七)坦克的意象
電影中最鮮明的意象,除了被漆成綠色的白馬外,當非「坦克」莫屬。兒子約書亞最喜愛的玩具是坦克;遊戲的頭獎是坦克一部;集中營的勞工,集體從事製造坦克的工作;當美軍坦克進城,孩子以為贏得遊戲第一名,高興地坐上坦克車。「坦克」是戰爭或暴政的具體象徵,它摧毀了美麗人生,不過其後使猶太人重獲自由、為世界帶來和平的也是坦克。所以說,「坦克」的多重象徵意義,令人深思不已。
(八)片名的喻意
最後,關於本片的命名,男主角蓋多堅信叔本華的理念──「意志力戰勝一切」,認為只要堅信人生美麗,再灰暗的人生照樣會變得光明,是以即使他身為備受歧視的猶太人,但只要他秉持信念,積極地去追尋,永不放棄,最後一定能獲得「美麗人生」,誠如片中,蓋多追求美嬌娘如此,與兒子一起玩遊戲以度過難關亦復如此。《美麗人生》這樣積極、樂觀的信念,相信對人生苦多的我們應該有所啟示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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